饮酒·十一
[魏晋]:陶渊明
颜生称为仁,荣公言有道。
屡空不获年,长饥至于老。
虽留身后名,一生亦枯槁。
死去何所知,称心固为好。
客养千金躯,临化消其宝。
裸葬何必恶,人当解意表。
顔生稱為仁,榮公言有道。
屢空不獲年,長饑至于老。
雖留身後名,一生亦枯槁。
死去何所知,稱心固為好。
客養千金軀,臨化消其寶。
裸葬何必惡,人當解意表。
“饮酒·十一”译文及注释
译文
人称颜回是仁者,又说荣公有道心。
颜回穷困且短命,荣公挨饿至终身。
虽然留下身后名,一生憔悴甚清贫。
人死之后无所知,称心生前当自任。
短暂人生虽保养,身死荣名皆不存。
裸葬又有何不好?返归自然才是真。
注释
颜生:即颜回,字子渊,春秋时鲁国人,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称为仁:被称为仁者;以仁德而著称。《论语·雍也》:“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孔子家语》:“回之德行著名,孔子称其仁焉。”荣公:即荣启期,春秋时隐士。有道:指荣启期能安贫自乐。
屡空:指颜回生活贫困,食用经常空乏。
枯槁:本指草木枯萎,这里指贫困憔悴。
称(chèn)心:恰合心愿。固:必。
客:用人生如寄、似过客之意,代指短暂的人生。
裸葬:裸体埋葬。恶:不好。意表:言意之外的真意,即杨王孙所说的“以反吾真”的“真”。
参考资料:
1、郭维森 包景诚.陶渊明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2:141-170
魏晋·陶渊明的简介

陶渊明(约365年—427年),字元亮,(又一说名潜,字渊明)号五柳先生,私谥“靖节”,东晋末期南朝宋初期诗人、文学家、辞赋家、散文家。汉族,东晋浔阳柴桑人(今江西九江)。曾做过几年小官,后辞官回家,从此隐居,田园生活是陶渊明诗的主要题材,相关作品有《饮酒》、《归园田居》、《桃花源记》、《五柳先生传》、《归去来兮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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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渊明的诗(114篇)〕
魏晋:
陶渊明
颜生称为仁,荣公言有道。
屡空不获年,长饥至于老。
虽留身后名,一生亦枯槁。
死去何所知,称心固为好。
客养千金躯,临化消其宝。
裸葬何必恶,人当解意表。
顔生稱為仁,榮公言有道。
屢空不獲年,長饑至于老。
雖留身後名,一生亦枯槁。
死去何所知,稱心固為好。
客養千金軀,臨化消其寶。
裸葬何必惡,人當解意表。
明代:
夏完淳
不孝完淳今日死矣!以身殉父,不得以身报母矣!痛自严君见背,两易春秋,冤酷日深,艰辛历尽。本图复见天日,以报大仇,恤死荣生,告成黄土;奈天不佑我,钟虐先朝,一旅才兴,便成齑粉。去年之举,淳已自分必死,谁知不死,死于今日也。斤斤延此二年之命,菽水之养无一日焉。致慈君托迹于空门,生母寄生于别姓,一门漂泊,生不得相依,死不得相问;淳今日又溘然先从九京:不孝之罪,上通于天!
呜呼!双慈在堂,下有妹女,门祚衰薄,终鲜兄弟。淳一死不足惜,哀哀八口,何以为生?虽然,已矣!淳之身,父之所遗;淳之身,君之所用。为父为君,死亦何负于双慈!但慈君推干就湿,教礼习诗,十五年如一日。嫡母慈惠,千古所难,大恩未酬,令人痛绝。——慈君托之义融女兄,生母托之昭南女弟。
淳死之后,新妇遗腹得雄,便以为家门之幸。如其不然,万勿置后!会稽大望,至今而零极矣!节义文章,如我父子者几人哉?立一不肖后如西铭先生,为人所诟笑,何如不立之为愈耶!呜呼!大造茫茫,总归无后。有一日中兴再造,则庙食千秋,岂止麦饭豚蹄,不为馁鬼而已哉!若有妄言立后者,淳且与先文忠在冥冥诛殛顽嚚,决不肯舍!
兵戈天地,淳死后,乱且未有定期。双慈善保玉体,无以淳为念。二十年后,淳且与先文忠为北塞之举矣!勿悲勿悲!相托之言,慎勿相负!武功甥将来大器,家事尽以委之。寒食盂兰,一杯清酒,一盏寒灯,不至作若敖之鬼,则吾愿毕矣!新妇结褵二年,贤孝素著。武功甥好为我善待之。亦武功渭阳情也。
语无伦次,将死言善。痛哉痛哉!人生孰无死?贵得死所耳!父得为忠臣,子得为孝子。含笑归太虚,了我分内事。大道本无生,视身若敝屣。但为气所激,缘悟天人理。恶梦十七年,报仇于来世。神游天地间,可以无愧矣!
不孝完淳今日死矣!以身殉父,不得以身報母矣!痛自嚴君見背,兩易春秋,冤酷日深,艱辛曆盡。本圖複見天日,以報大仇,恤死榮生,告成黃土;奈天不佑我,鐘虐先朝,一旅才興,便成齑粉。去年之舉,淳已自分必死,誰知不死,死于今日也。斤斤延此二年之命,菽水之養無一日焉。緻慈君托迹于空門,生母寄生于别姓,一門漂泊,生不得相依,死不得相問;淳今日又溘然先從九京:不孝之罪,上通于天!
嗚呼!雙慈在堂,下有妹女,門祚衰薄,終鮮兄弟。淳一死不足惜,哀哀八口,何以為生?雖然,已矣!淳之身,父之所遺;淳之身,君之所用。為父為君,死亦何負于雙慈!但慈君推幹就濕,教禮習詩,十五年如一日。嫡母慈惠,千古所難,大恩未酬,令人痛絕。——慈君托之義融女兄,生母托之昭南女弟。
淳死之後,新婦遺腹得雄,便以為家門之幸。如其不然,萬勿置後!會稽大望,至今而零極矣!節義文章,如我父子者幾人哉?立一不肖後如西銘先生,為人所诟笑,何如不立之為愈耶!嗚呼!大造茫茫,總歸無後。有一日中興再造,則廟食千秋,豈止麥飯豚蹄,不為餒鬼而已哉!若有妄言立後者,淳且與先文忠在冥冥誅殛頑嚚,決不肯舍!
兵戈天地,淳死後,亂且未有定期。雙慈善保玉體,無以淳為念。二十年後,淳且與先文忠為北塞之舉矣!勿悲勿悲!相托之言,慎勿相負!武功甥将來大器,家事盡以委之。寒食盂蘭,一杯清酒,一盞寒燈,不至作若敖之鬼,則吾願畢矣!新婦結褵二年,賢孝素著。武功甥好為我善待之。亦武功渭陽情也。
語無倫次,将死言善。痛哉痛哉!人生孰無死?貴得死所耳!父得為忠臣,子得為孝子。含笑歸太虛,了我分内事。大道本無生,視身若敝屣。但為氣所激,緣悟天人理。惡夢十七年,報仇于來世。神遊天地間,可以無愧矣!
明代:
明秀
一夜小床前,灯花雨中结。
我欲照浮生,一笑浮生灭。
一夜小床前,燈花雨中結。
我欲照浮生,一笑浮生滅。
清代:
朱彝尊
擅词场、飞扬跋扈,前身可是青兕?风烟一壑家阳羡,最好竹山响里。摧砚几,坐罨画溪阴,袅袅珠藤翠。人生快意,但紫笋烹泉,银筝侑酒,此外总闲事。
空中语。想出空中姝丽,图来菱角双髻。乐章琴趣三千调,作者古今能几。团扇底。也直得、尊前记曲呼娘子。旗亭药市,听江北江南,歌尘到处,柳下井华水。
擅詞場、飛揚跋扈,前身可是青兕?風煙一壑家陽羨,最好竹山響裡。摧硯幾,坐罨畫溪陰,袅袅珠藤翠。人生快意,但紫筍烹泉,銀筝侑酒,此外總閑事。
空中語。想出空中姝麗,圖來菱角雙髻。樂章琴趣三千調,作者古今能幾。團扇底。也直得、尊前記曲呼娘子。旗亭藥市,聽江北江南,歌塵到處,柳下井華水。
唐代:
刘禹锡
瞿塘嘈嘈十二滩,人言道路古来难。(人言 一作:此中)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瞿塘嘈嘈十二灘,人言道路古來難。(人言 一作:此中)
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魏晋:
陶渊明
告俨、俟、份、佚、佟:
天地赋命,生必有死;自古圣贤,谁能独免?子夏有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四友之人,亲受音旨。发斯谈者,将非穷达不可妄求,寿夭永无外请故耶?
吾年过五十,少而穷苦,每以家弊,东西游走。性刚才拙,与物多忤。自量为己,必贻俗患。僶俛辞世,使汝等幼而饥寒。余尝感孺仲贤妻之言。败絮自拥,何惭儿子?此既一事矣。但恨邻靡二仲,室无莱妇,抱兹苦心,良独内愧。
少学琴书,偶爱闲静,开卷有得,便欣然忘食。见树木交荫,时鸟变声,亦复欢然有喜。常言五六月中,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意浅识罕,谓斯言可保。日月遂往,机巧好疏。缅求在昔,眇然如何!
疾患以来,渐就衰损,亲旧不遗,每以药石见救,自恐大分将有限也。汝辈稚小家贫,每役柴水之劳,何时可免?念之在心,若何可言!然汝等虽不同生,当思四海皆兄弟之义。鲍叔,管仲,分财无猜;归生、伍举,班荆道旧;遂能以败为成,因丧立功。他人尚尔,况同父之人哉!颖川韩元长,汉末名士,身处卿佐,八十而终,兄弟同居,至于没齿。济北氾稚春,晋时操行人也,七世同财,家人无怨色。
《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尔,至心尚之。汝其慎哉,吾复何言!
告俨、俟、份、佚、佟:
天地賦命,生必有死;自古聖賢,誰能獨免?子夏有言:“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四友之人,親受音旨。發斯談者,将非窮達不可妄求,壽夭永無外請故耶?
吾年過五十,少而窮苦,每以家弊,東西遊走。性剛才拙,與物多忤。自量為己,必贻俗患。僶俛辭世,使汝等幼而饑寒。餘嘗感孺仲賢妻之言。敗絮自擁,何慚兒子?此既一事矣。但恨鄰靡二仲,室無萊婦,抱茲苦心,良獨内愧。
少學琴書,偶愛閑靜,開卷有得,便欣然忘食。見樹木交蔭,時鳥變聲,亦複歡然有喜。常言五六月中,北窗下卧,遇涼風暫至,自謂是羲皇上人。意淺識罕,謂斯言可保。日月遂往,機巧好疏。緬求在昔,眇然如何!
疾患以來,漸就衰損,親舊不遺,每以藥石見救,自恐大分将有限也。汝輩稚小家貧,每役柴水之勞,何時可免?念之在心,若何可言!然汝等雖不同生,當思四海皆兄弟之義。鮑叔,管仲,分财無猜;歸生、伍舉,班荊道舊;遂能以敗為成,因喪立功。他人尚爾,況同父之人哉!穎川韓元長,漢末名士,身處卿佐,八十而終,兄弟同居,至于沒齒。濟北氾稚春,晉時操行人也,七世同财,家人無怨色。
《詩》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爾,至心尚之。汝其慎哉,吾複何言!
宋代:
苏辙
相携话别郑原上,共道长途怕雪泥。
归骑还寻大梁陌,行人已度古崤西。
曾为县吏民知否?旧宿僧房壁共题。
遥想独游佳味少,无方骓马但鸣嘶。
相攜話别鄭原上,共道長途怕雪泥。
歸騎還尋大梁陌,行人已度古崤西。
曾為縣吏民知否?舊宿僧房壁共題。
遙想獨遊佳味少,無方骓馬但鳴嘶。
唐代:
韩愈
元和六年正月乙丑晦,主人使奴星结柳作车,缚草为船,载糗舆粮,牛繫轭下,引帆上樯。三揖穷鬼而告之曰:“闻子行有日矣,鄙人不敢问所涂,窃具船与车,备载糗粻,日吉时良,利行四方,子饭一盂,子啜一觞,携朋挚俦,去故就新,驾尘风,与电争先,子无底滞之尤,我有资送之恩,子等有意于行乎?”
屏息潜听,如闻音声,若啸若啼,砉敥嘎嘤,毛发尽竖,竦肩缩颈,疑有而无,久乃可明,若有言者曰:“吾与子居,四十年余,子在孩提,吾不子愚,子学子耕,求官与名,惟子是从,不变于初。门神户灵,我叱我呵,包羞诡随,志不在他。子迁南荒,热烁湿蒸,我非其乡,百鬼欺陵。太学四年,朝韮暮盐,唯我保汝,人皆汝嫌。自初及终,未始背汝,心无异谋,口绝行语,於何听闻,云我当去?是必夫子信谗,有间于予也。我鬼非人,安用车船,鼻齅臭香,糗粻可捐。单独一身,谁为朋俦,子苟备知,可数已不?子能尽言,可谓圣智,情状既露,敢不回避。”
主人应之曰:“予以吾为真不知也耶!子之朋俦,非六非四,在十去五,满七除二,各有主张,私立名字,捩手覆羹,转喉触讳,凡所以使吾面目可憎、语言无味者,皆子之志也。——其名曰智穷:矫矫亢亢,恶园喜方,羞为奸欺,不忍伤害;其次名曰学穷:傲数与名,摘抉杳微,高挹群言,执神之机;又其次曰文穷:不专一能,怪怪奇奇,不可时施,祗以自嬉;又其次曰命穷:影与行殊,而丑心妍,利居众后,责在人先;又其次曰交穷:磨肌戛骨,吐出心肝,企足以待,寘我仇怨。凡此五鬼,为吾五患,饥我寒我,兴讹造讪,能使我迷,人莫能间,朝悔其行,暮已复然,蝇营狗苟,驱去复还。”
言未毕,五鬼相与张眼吐舌,跳踉偃仆,抵掌顿脚,失笑相顾。徐谓主人曰:“子知我名,凡我所为,驱我令去,小黠大痴。人生一世,其久几何,吾立子名,百世不磨。小人君子,其心不同,惟乖於时,乃与天通。携持琬琰,易一羊皮,饫于肥甘,慕彼糠糜。天下知子,谁过于予。虽遭斥逐,不忍于疏,谓予不信,请质诗书。”
主人于是垂头丧气,上手称谢,烧车与船,延之上座。
元和六年正月乙醜晦,主人使奴星結柳作車,縛草為船,載糗輿糧,牛繫轭下,引帆上樯。三揖窮鬼而告之曰:“聞子行有日矣,鄙人不敢問所塗,竊具船與車,備載糗粻,日吉時良,利行四方,子飯一盂,子啜一觞,攜朋摯俦,去故就新,駕塵風,與電争先,子無底滞之尤,我有資送之恩,子等有意于行乎?”
屏息潛聽,如聞音聲,若嘯若啼,砉敥嘎嘤,毛發盡豎,竦肩縮頸,疑有而無,久乃可明,若有言者曰:“吾與子居,四十年餘,子在孩提,吾不子愚,子學子耕,求官與名,惟子是從,不變于初。門神戶靈,我叱我呵,包羞詭随,志不在他。子遷南荒,熱爍濕蒸,我非其鄉,百鬼欺陵。太學四年,朝韮暮鹽,唯我保汝,人皆汝嫌。自初及終,未始背汝,心無異謀,口絕行語,於何聽聞,雲我當去?是必夫子信讒,有間于予也。我鬼非人,安用車船,鼻齅臭香,糗粻可捐。單獨一身,誰為朋俦,子苟備知,可數已不?子能盡言,可謂聖智,情狀既露,敢不回避。”
主人應之曰:“予以吾為真不知也耶!子之朋俦,非六非四,在十去五,滿七除二,各有主張,私立名字,捩手覆羹,轉喉觸諱,凡所以使吾面目可憎、語言無味者,皆子之志也。——其名曰智窮:矯矯亢亢,惡園喜方,羞為奸欺,不忍傷害;其次名曰學窮:傲數與名,摘抉杳微,高挹群言,執神之機;又其次曰文窮:不專一能,怪怪奇奇,不可時施,祗以自嬉;又其次曰命窮:影與行殊,而醜心妍,利居衆後,責在人先;又其次曰交窮:磨肌戛骨,吐出心肝,企足以待,寘我仇怨。凡此五鬼,為吾五患,饑我寒我,興訛造讪,能使我迷,人莫能間,朝悔其行,暮已複然,蠅營狗苟,驅去複還。”
言未畢,五鬼相與張眼吐舌,跳踉偃仆,抵掌頓腳,失笑相顧。徐謂主人曰:“子知我名,凡我所為,驅我令去,小黠大癡。人生一世,其久幾何,吾立子名,百世不磨。小人君子,其心不同,惟乖於時,乃與天通。攜持琬琰,易一羊皮,饫于肥甘,慕彼糠糜。天下知子,誰過于予。雖遭斥逐,不忍于疏,謂予不信,請質詩書。”
主人于是垂頭喪氣,上手稱謝,燒車與船,延之上座。
宋代:
刘过
有贵介公子,生王谢家,冰玉其身,委身糟丘,度越醉乡。一日,谓刘子曰:“曲蘖之盛,弃土相似,酿海为酒。他人视之,以为酒耳。吾门如市,吾心如水。独不见吾厅事之南,岂亦吾之胸次哉?矮屋数间,琴书罢陈。日出内其有余闲,散疲苶于一伸。摩挲手植之竹,枝叶蔚然其色青。此非管库之主人乎?其实超众人而独醒。”
刘子曰:“公子不饮,何有于醉?醉犹不知,醒为何谓?若我者,盖尝从事于此矣。少而桑蓬,有志四方。东上会稽,南窥衡湘,西登岷峨之颠,北游烂漫乎荆襄。悠悠风尘,随举子以自鸣。上皇帝之书,客诸侯之门。发《鸿宝》之秘藏,瑰乎雄辞而伟文。得不逾于一言,放之如万马之骏奔。半生江湖,流落龃龉。追前修兮不逮,途益远而日暮。始寄于酒以自适,终能酕醄而涉其趣。操卮执瓢,拍浮酒船。痛饮而谈《离骚》,白眼仰卧而看天。虽然,此特其大凡尔。有时坠车,眼花落井。颠倒乎衣裳,弁峨侧而不整。每事尽废,违昏而莫省。人犹曰:‘是其酩酊者然也。’至于起舞捋须,不逊骂坐,芥视天下之士;以二豪为螟蛉与蜾赢,兆谤稔怒,或贾奇祸,矧又欲多酌我耶?今者不然,我非故吾。觉非其未远,扫习气于一除。厌饮杯酒,与瓶罂而日疏。清明宛在其躬,泰宇定而室虚。臂犹醯酸出鸡,莲生于泥;粪壤积而菌芝,疾驱于通道大都而去其蒺藜。当如是也,岂不甚奇矣哉!夫以易为乐者由于险,以常为乐者本于变,是故汩没于垦非者,始知真是;出人于善恶者,始认真善。今公子富贵出于襁褓,诗书起于门阀,颉颃六馆,世袭科甲,游戏官箴,严以自律。所谓不颣之珠、无瑕之璧,又何用判醒醉于二物?”
公子闻而笑曰:“夫无伦者醉之语,有味者醒之说。先生舌虽澜翻而言有条理,胸次磊落而论不讹杂。子固以我为未知醒之境界,我亦以子为强为醉之分别。”
于是取酒对酌,清夜深沉,拨活火兮再红,烛花灿兮荧荧。淡乎相对而忘言,不知其孰为醉而孰为醒。
有貴介公子,生王謝家,冰玉其身,委身糟丘,度越醉鄉。一日,謂劉子曰:“曲蘖之盛,棄土相似,釀海為酒。他人視之,以為酒耳。吾門如市,吾心如水。獨不見吾廳事之南,豈亦吾之胸次哉?矮屋數間,琴書罷陳。日出内其有餘閑,散疲苶于一伸。摩挲手植之竹,枝葉蔚然其色青。此非管庫之主人乎?其實超衆人而獨醒。”
劉子曰:“公子不飲,何有于醉?醉猶不知,醒為何謂?若我者,蓋嘗從事于此矣。少而桑蓬,有志四方。東上會稽,南窺衡湘,西登岷峨之颠,北遊爛漫乎荊襄。悠悠風塵,随舉子以自鳴。上皇帝之書,客諸侯之門。發《鴻寶》之秘藏,瑰乎雄辭而偉文。得不逾于一言,放之如萬馬之駿奔。半生江湖,流落龃龉。追前修兮不逮,途益遠而日暮。始寄于酒以自适,終能酕醄而涉其趣。操卮執瓢,拍浮酒船。痛飲而談《離騷》,白眼仰卧而看天。雖然,此特其大凡爾。有時墜車,眼花落井。颠倒乎衣裳,弁峨側而不整。每事盡廢,違昏而莫省。人猶曰:‘是其酩酊者然也。’至于起舞捋須,不遜罵坐,芥視天下之士;以二豪為螟蛉與蜾赢,兆謗稔怒,或賈奇禍,矧又欲多酌我耶?今者不然,我非故吾。覺非其未遠,掃習氣于一除。厭飲杯酒,與瓶罂而日疏。清明宛在其躬,泰宇定而室虛。臂猶醯酸出雞,蓮生于泥;糞壤積而菌芝,疾驅于通道大都而去其蒺藜。當如是也,豈不甚奇矣哉!夫以易為樂者由于險,以常為樂者本于變,是故汩沒于墾非者,始知真是;出人于善惡者,始認真善。今公子富貴出于襁褓,詩書起于門閥,颉颃六館,世襲科甲,遊戲官箴,嚴以自律。所謂不颣之珠、無瑕之璧,又何用判醒醉于二物?”
公子聞而笑曰:“夫無倫者醉之語,有味者醒之說。先生舌雖瀾翻而言有條理,胸次磊落而論不訛雜。子固以我為未知醒之境界,我亦以子為強為醉之分别。”
于是取酒對酌,清夜深沉,撥活火兮再紅,燭花燦兮熒熒。淡乎相對而忘言,不知其孰為醉而孰為醒。
宋代:
苏轼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
惆怅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