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伸手挽住那在风中飘摇的柳丝,询问那鸱夷子皮和当日的那叶扁舟,近来可曾到过这?陆龟蒙平时以笔床茶灶自随,不染尘氛。时隔三百多年,在松江和太湖上飘荡,循环往复,年复一年。这位江湖散人当年的茶烟,似乎还零落未久呢。但天随子此时又在何方?可是世人往往都为功名利禄所误,手抚三高堂那荒败的祠堂,不知后世之中还有谁能继承三高那样的品性?古往今来,遗恨无穷,尽皆消泯于搔首之间。
空中飞过一行大雁,雁影倒映在江水中,江边梅花凋残,四野明洁,了无尘土,风起雪飞,洁白的雪色,映照得夜窗一片明净,恍若白昼。这清绝的万里乾坤,还是托付给渔翁钓叟的钓竿吧。这正好是激人诗兴,提笔吟诗的时候。猛然间我拍着钓雪亭的栏杆,呼唤着空中飞翔的鸥鹭,与它约定他年我也会来此做一个钓叟。鸥鸟的身影一掠而过,我们共饮着那樽清酒。
注释
贺新郎:词牌名,又名《金缕曲》《乳燕飞》等。共一百十六字,上片五十七字,下片五十九字,各十句六仄韵。
彭传师:词人好友,具体生平不详。
三高堂:在江苏吴江。宋初为纪念春秋越国范蠡、西晋张翰和唐陆龟蒙三位高士而建。
赵子野:名汝淳,字子野,昆山人。太宗八世孙,开禧元年(1205年)进士。词人好友。
鸱(chī)夷:皮制的口袋。春秋时范蠡协助越王勾践灭亡吴国后,泛舟五湖,弃官隐居,指号鸱夷子皮。
零落茶烟未久:缅怀唐代文学家陆龟蒙。
谩(màn)留得莼(chún)鲈(lú)依旧:缅怀晋人张翰。
垂纶(lún):垂钓。
赏析
这是一首借写夜季之景,寄托词人归隐而去的愿望之作。
词的上片着重歌咏“三高”,以抒发追思先贤的幽情。“挽住风前柳,问鸱夷当日扁舟,近曾来否?”表达追怀范蠡之情。笔姿潇洒,落响不凡。一下子便将读者带入了追忆住昔的艺术境界。词人以“风前挽柳”发问,构思奇特;而所问之事,则为当年鸱夷子的扁舟。接着以“月落潮生无限事,零落茶烟未久。”这两句是词人在缅怀唐代文学家陆龟蒙,抓住了其嗜茗的典型细节,突现出其隐居生活的无限情趣。“谩留得莼鲈依旧。”引用的是张翰因秋风起思念故乡莼羹鲈脍的故事,追忆当年弃官归隐的贤士张翰。张翰的情怀,已成往迹,此时只有莼菜鲈鱼,依然留味人间。词人不禁再次感慨发问:“可是功名从来误,抚荒祠、谁继风流后?”词人身处野草荒芜的古寺,思及古人前贤的功名之事,不禁感慨万千。
词的下片着重写钓雪亭边夜雪的情景,进而表明自己如前贤一样隐居垂钓的心愿。“江涵雁影梅花瘦,四无尘、雪飞云起,夜窗如昼。”这三句先点季节,次写雪飞,再写雪景,笔调秀丽。思澈神清,绘景如画,接着以“万里乾坤清绝处,付与渔翁钓叟。又恰是、题诗时候。”三句引发赞叹之情。这江山夜雪,万里乾坤,霎时成为琼瑶世界。可是这清绝人寰的胜景,又有谁来欣赏呢?看来只能“付与渔翁钓叟”了。这时,只有他们是天地间真正的主人。除此以外,对于词人来说,也是最好不过的题诗的时候。词人思量至此,不觉逸兴顿生,“猛拍阑干呼鸥鹭,道他年、我亦垂纶手。飞过我,共樽酒。”表明词人此时内心全为清景所陶醉,也表达了对“三高”的高度崇敬的心情。这里所呼唤的鸥鹭,虚实结合,言明心志。言其为虚指,是即使有,它们未必能懂得人的心意。说是实指,古时誓志高隐的人,都惯于和鸥鹭结盟为友,因此志同道合有意隐居于江湖的人士,可以称为鸥盟,词人是和友人赵子野等同来的,称他们为同盟的鸥鹭,也是非常切合的。
在词的上片,词人纵情歌赞三高的高风亮节,以实写虚,先拓开境界。而以“抚荒祠谁继风流后”一句,为下片即景抒怀歌咏钓雪亭这一主题,奠定了根基。上片所咏,只是“山雨欲来”之前的衬笔。下片写钓雪亭上所见的江天夜雪的清景,以及词人和友人在观赏此景之后,对渔翁钓叟的艳羡,对水边鸥鹭的深情呼唤,对自己他年有志垂纶的衷心誓愿,才是这首词的主体。这首词有意在笔先、一唱三叹、情景交融、神余言外之妙。除此之外,意境清新、优美,语言隽丽,表现出词人清俊潇洒的风格,是一首成功之作。
创作背景
宋宁宗嘉泰二年(1202年),词人任吴江主簿时,应友人赵子野的邀请,来到钓雪亭。时值冬天下雪,面对清景,词人赋了这首词。
宋代·卢祖皋的简介
卢祖皋(约1174—1224),字申之,一字次夔,号蒲江,永嘉(今属浙江)人。南宋庆元五年(1199)中进士,初任淮南西路池州教授。今诗集不传,遗著有《蒲江词稿》一卷,刊入“彊村丛书”,凡96阕。诗作大多遗失,唯《宋诗记事》、《东瓯诗集》尚存近体诗8首。
...〔► 卢祖皋的诗(3篇)〕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藩,而外私肃慎,捐国逾限,越海而田,其于义固未可也。且二君之论,不务明君臣之义,正诸侯之礼,徒事争于游戏之乐,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胜,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扬名发誉,而适足以贬君自损也。
“且夫齐楚之事,又乌足道乎!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灞浐,出入泾渭;酆镐潦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淤之浦,经乎桂林之中,过乎泱漭之野。汩乎混流,顺阿而下,赴隘狭之口,触穹石,激堆埼,沸乎暴怒,汹涌澎湃。滭弗宓汩,逼侧泌瀄。横流逆折,转腾潎冽,滂濞沆溉。穹隆云桡,宛潬胶戾。逾波趋浥,涖涖下濑。批岩冲拥,奔扬滞沛。临坻注壑,瀺灂霣坠,沈沈隐隐,砰磅訇礚,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驰波跳沫,汩濦漂疾。悠远长怀,寂漻无声,肆乎永归。然后灏溔潢漾,安翔徐回,翯乎滈滈,东注太湖,衍溢陂池。于是乎鲛龙赤螭,??渐离,鰅鰫鳍鮀,禺禺魼鳎,揵鳍掉尾,振鳞奋翼,潜处乎深岩,鱼鳖讙声,万物众伙。明月珠子,的砾江靡。蜀石黄碝,水玉磊砢,磷磷烂烂,采色澔汗,藂积乎其中。鸿鹔鹄鸨,鴐 鹅属玉,交精旋目,烦鹜庸渠,箴疵?卢,群浮乎其上,泛淫泛滥,随风澹淡,与波摇荡,奄薄水渚,唼喋菁藻,咀嚼菱藕。
“于是乎崇山矗矗,巃嵷崔巍,深林巨木,崭岩参嵳,九嵕嶻嶭。南山峨峨,岩陁甗崎,摧崣崛崎。振溪通谷,蹇产沟渎,谽呀豁閕。阜陵别岛,崴磈葨廆,丘虚堀礨,隐辚郁垒,登降施靡,陂池貏豸,沇溶淫鬻,散涣夷陆,亭皋千里,靡不被筑。揜以绿蕙,被以江蓠,糅以蘪芜,杂以留夷。布结缕,攒戾莎,揭车衡兰,槀本射干,茈姜蘘荷,葴持若荪,鲜支黄砾,蒋苎青薠,布濩闳泽,延曼太原。离靡广衍,应风披靡,吐芳扬烈,郁郁菲菲,众香发越,肸蚃布写,晻薆咇茀。
“于是乎周览泛观,缜纷轧芴,芒芒恍忽。视之无端,察之无涯,日出东沼,入乎西陂。其南则隆冬生长,涌水跃波。其兽则?旄貘嫠,沈牛麈麋,赤首圜题,穷奇象犀。其北则盛夏含冻裂地,涉冰揭河。其兽则麒麟角端,騊駼橐驼,蛩蛩驒騱,駃騠驴骡六庵注。
“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辇道纚属,步櫩周流,长途中宿。夷嵕筑堂,累台增成,岩窔洞房,頫杳眇而无见,仰攀橑而扪天,奔星更于闺闼,宛虹扦于楯轩,青龙蚴蟉于东箱,象舆婉僤于西清,灵圄燕于闲馆,偓佺之伦,暴于南荣。醴泉涌于清室,通川过于中庭。盘石振崖,嵚岩倚倾。嵯峨磼礏,刻削峥嵘。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琘玉旁唐,玢豳文鳞,赤瑕驳荦,杂臿其间,晁采琬琰,和氏出焉。
“于是乎卢橘夏熟,黄甘橙楱,枇杷橪柿,亭奈厚朴,梬枣杨梅,樱桃蒲陶,隐夫薁棣,答沓离支,罗乎后宫,列乎北园。崒丘陵,下平原,扬翠叶,扤紫茎,发红华,垂朱荣,煌煌扈扈,照曜钜野。沙棠栎槠,华枫枰栌,留落胥邪,仁频并闾,欃檀木兰,豫章女贞,长千仞,大连抱,夸条直畅,实叶葰楙,攒立丛倚,连卷欐佹,崔错癹骫,坑衡閜砢,垂条扶疏,落英幡纚,纷溶箾蔘,猗狔从风,藰莅卉歙,盖象金石之声,管籥之音。偨池茈虒,旋还乎后宫,杂袭絫辑,被山缘谷,循阪下隰,视之无端,究之无穷。
“于是乎玄猨素雌,蜼玃飞鸓,蛭蜩蠼猱,獑胡豰蛫,栖息乎其间。长啸哀鸣,翩幡互经。夭蟜枝格,偃蹇杪颠。隃绝梁,腾殊榛,捷垂条,掉希间,牢落陆离,烂漫远迁。若此者数百千处。娱游往来,宫宿馆舍,庖厨不徙,后宫不移,百官备具。
“于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猎。乘镂象,六玉虬,拖蜺旌,靡云旗,前皮轩,后道游。孙叔奉辔,卫公参乘,扈从横行,出乎四校之中。鼓严簿,纵猎者,河江为阹,泰山为橹,车骑雷起,殷天动地,先后陆离,离散别追。淫淫裔裔,缘陵流泽,云布雨施。生貔豹,搏豺狼,手熊罴,足壄羊,蒙鹖苏,绔白虎,被班文,跨壄马,凌三嵕之危,下碛历之坻。径峻赴险,越壑厉水。椎蜚廉,弄獬豸,格虾蛤,鋋猛氏,羂騕褭,射封豕。箭不苟害,解脰陷脑,弓不虚发,应声而倒。于是乘舆弭节徘徊,翱翔往来,睨部曲之进退,览将帅之变态。然后侵淫促节,儵夐远去,流离轻禽,蹴履狡兽。轊白鹿,捷狡兔,轶赤电,遗光耀。追怪物,出宇宙,弯蕃弱,满白羽,射游枭,栎蜚遽。择肉而后发,先中而命处,弦矢分,艺殪仆。然后扬节而上浮,凌惊风,历骇猋,乘虚无,与神俱。躏玄鹤,乱昆鸡,遒孔鸾,促鵔鸃,拂翳鸟,捎凤凰,捷鹓鶵,揜焦明。道尽途殚,回车而还。消遥乎襄羊,降集乎北纮,率乎直指,晻乎反乡。蹷石阙,历封峦,过鳷鹊,望露寒,下棠梨,息宜春,西驰宣曲,濯鹢牛首,登龙台,掩细柳。观士大夫之勤略,均猎者之所得获,徒车之所轥轹,步骑之所蹂若,人臣之所蹈籍,与其穷极倦谻,惊惮詟伏,不被创刃而死者,他他籍籍,填坑满谷,掩平弥泽。
“于是乎游戏懈怠,置酒乎颢天之台,张乐乎轇輵之宇。撞千石之钟,立万石之虡,建翠华之旗,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巴渝宋蔡,淮南干遮,文成颠歌,族居递奏,金鼓迭起,铿鎗闛鞈,洞心骇耳。荆吴郑卫之声,韶濩武象之乐,阴淫案衍之音,鄢郢缤纷,激楚结风。俳优侏儒,狄鞮之倡,所以娱耳目乐心意者,丽靡烂漫于前,靡曼美色于后。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绝殊离俗,妖冶娴都,靓妆刻饰,便嬛绰约,柔桡嫚嫚,妩媚孅弱。曳独茧之褕绁,眇阎易以恤削,便姗嫳屑,与俗殊服,芬芳沤郁,酷烈淑郁;皓齿粲烂,宜笑的皪;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于是酒中乐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大奢侈。朕以览听馀闲,无事弃日,顺天道以杀伐,时休息于此。恐后叶靡丽,遂往而不返,非所以为继嗣创业垂统也。’于是乎乃解酒罢猎,而命有司曰:‘地可垦辟,悉为农郊,以赡萌隶,隤墙填堑,使山泽之人得至焉。实陂池而勿禁,虚宫馆而勿仞,发仓廪以救贫穷,补不足,恤鳏寡,存孤独,出德号,省刑罚,改制度,易服色,革正朔,与天下为更始。’
“于是历吉日以斋戒,袭朝服,乘法驾,建华旗,鸣玉鸾,游于六艺之囿,驰骛乎仁义之涂,览观《春秋》之林,射《狸首》,兼《驺虞》,弋玄鹤,舞干戚,载云?,揜群雅,悲《伐檀》,乐乐胥,修容乎礼园,翱翔乎书圃,述《易》道,放怪兽,登明堂,坐清庙,次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内,靡不受获。于斯之时,天下大说,乡风而听,随流而化,芔然兴道而迁义,刑错而不用,德隆于三王,而功羡于五帝。若此故猎,乃可喜也。若夫终日驰骋,劳神苦形,罢车马之用,抏士卒之精,费府库之财,而无德厚之恩,务在独乐,不顾众庶,亡国家之政,贪雉兔之获,则仁者不繇也。从此观之,齐楚之事,岂不哀哉!地方不过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垦辟,而人无所食也。夫以诸侯之细,而乐万乘之侈,仆恐百姓被其尤也。”
于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讳,乃今日见教,谨受命矣。”
宵济渔浦潭,旦及富春郭。
定山缅云雾,赤亭无淹薄。
溯流触惊急,临圻阻参错。
亮乏伯昏分,险过吕梁壑。
洊至宜便习,兼山贵止托。
平生协幽期,沦踬困微弱。
久露干禄请,始果远游诺。
宿心渐申写,万事俱零落。
怀抱既昭旷,外物徒龙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