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告归里画竹别潍县绅士民

清代郑燮

乌纱掷去不为官,囊橐萧萧两袖寒。

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江上作渔竿。


泜水

清代郑燮

泜水清且浅,沙砾明可数。

漾漾浮轻波,悠悠汇远浦。

千山倒空青,乱石兀崖堵。

我来恣游泳,浩歌怀往古。

逼侧井陉道,卒列不成伍。

背水造奇谋,赤帜立赵土。

韩信购左车,张耳陋肺腑。

何不赦陈馀,与之归汉主?


淇澳青青水一湾

清代郑燮

渭川千亩入秦关,淇澳青青水一湾。

两地高风来拱向,中间突兀太行山。


题画兰

清代郑燮

身在千山顶上头,突岩深缝妙香稠。

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


怪石

明代林弼

粤西山水之窟宅,山妖水怪钟奇石。巨灵戏擘真宰惜,野火不断波不泐。

千仞壁立万铁积,往往犹带太古色。嵌空幽窈谁削刻,望中常在云雨黑。

鼋鼍出没鳞介浮,虎豹踞蹲牙又磔。古苔暗蚀春雨痕,细草晴薰晓云脉。

翠屏岩岩静宜对,青空点点光可摘。我生亦有米芾癖,几欲再拜向苍壁。

但恨移置不可得,山斋花屿成岑寂。平原人去空荔薜,艮岳魂归失松柏。

鬻卖曾无再世留,运致何劳万人力。天生物性贵自然,玩物丧志真无益。

江干林麓时一见,未必不如台榭侧。此言试问石丈人,定应点头答行客。

小重山·花院深疑无路通

宋代贺铸

花院深疑无路通。碧纱窗影下,玉芙蓉。当时偏恨五更钟。分携处,斜月小帘栊。

楚梦冷沈踪。一双金缕枕,半床空。画桥临水凤城东。楼前柳,憔悴几秋风。


与余生书

清代戴名世

余生足下。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为足下道滇黔间事。余闻之,载笔往问焉。余至而犁支已去,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去年冬乃得读之,稍稍识其大略。而吾乡方学士有《滇黔纪闻》一编,余六七年前尝见之。及是而余购得是书,取犁支所言考之,以证其同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传闻之间,必有讹焉。然而学土考据颇为确核,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二者将何取信哉?

昔者宋之亡也,区区海岛一隅,仅如弹丸黑子,不逾时而又已灭亡,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今以弘光之帝南京,隆武之帝闽越,永历之帝西粤、帝滇黔,地方数千里,首尾十七八年,揆以《春秋》之义,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帝昺之在崖州?而其事惭以灭没。近日方宽文字之禁,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其或菰芦泽之间,有廑廑志其梗概,所谓存什一于千百,而其书未出,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不久而已荡为清风,化为冷灰。至于老将退卒、故家旧臣、遗民父老,相继澌尽,而文献无征,凋残零落,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乱贼误国、流离播迁之情状,无以示于后世,岂不可叹也哉!

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金匮石室之藏,恐终沦散放失,而世所流布诸书,缺略不祥,毁誉失实。嗟乎!世无子长、孟坚,不可聊且命笔。鄙人无状,窃有志焉,而书籍无从广购,又困于饥寒,衣食日不暇给,惧此事终已废弃。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而又何况于夜郎、筇笮、昆明、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书稍稍集,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民间汰去不以上;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皆不得以上,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甚矣其难也!

余员昔之志于明史,有深痛焉、辄好问当世事。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又足迹未尝至四方,以故见闻颇寡,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足下知犁支所在,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则不胜幸甚。

煎盐绝句

清代吴嘉纪

白头灶户低草房,六月煎盐烈火旁。

走出门前炎日里,偷闲一刻是乘凉。


竹石

清代郑燮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坚劲 一作:韧)


玉楼春·拂水双飞来去燕

五代顾敻

拂水双飞来去燕,曲槛小屏山六扇。春愁凝思结眉心,绿绮懒调红锦荐。

话别情多声欲战,玉著痕留红粉面。镇长独立到黄昏,却怕良宵频梦见。


木兰花慢·别西湖两诗僧

宋代卢祖皋

嫩寒催客棹,载酒去、载诗归。正红叶漫山,清泉漱石,多少心期。三生溪桥话别,怅薜萝、犹惹翠云衣。不似今番醉梦,帝城几度斜晖。

鸿飞。烟水弥弥。回首处,只君知。念吴江鹭忆,孤山鹤怨,依旧东西。高峰梦醒云起,是瘦吟、窗底忆君时。何日还寻后约,为余先寄梅枝。


红豆词四首·其四

清代王国维

匀圆万颗争相似,暗数千回不厌痴。

留取他年银烛下,拈来细与话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