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潮湿的云彩凝滞不动,溪桥清冷,轻寒刚刚穿透东风的身影。桥下水发出长长的声响,河畔的梅枝正揉和着月光发出香气。
人爱花好似见了旧友,花与人比较起来该是俊秀清瘦。独自一人寂寞靠着那小小的栏杆,殊不知夜深正熬受着寒冷哩!
注释
菩萨蛮:本唐教坊曲,后用为词牌名,也用作曲牌。亦作《菩萨鬘》。
湿云:天空中凝聚的浓云。
嫩寒:轻寒;微寒。
莫:同寞,寂寞。
赏析
上片写桥下月夜船上所观美景。开头两句,以仰视描绘之笔,烘托词人此时此地的一种压抑心境。“湿云不动”是指空间湿气呈现饱和状态,人感到胸闷,暗示着词人的抑郁心情。而“溪桥”又是清凉的,昭示着冷天的到来。“嫩寒”刚刚穿透东风留下身影。一个“透”字,突出了词人生活处境的严峻。词人把“湿云”、“溪桥”、“嫩寒”、“东风”全都人格化了。第三、四句以俯视描绘之笔,烘托词人此时此地由压抑到恬淡的心境: “桥下水声长”,写听觉;“一枝和月香”,写嗅觉。由听觉挪移到嗅觉,其间采用了跳跃和剪辑的手法,把它们连接起来的便是河畔上、高楼旁的一棵梅花树。“和”字一出,全盘皆活了。月,本是不香的,只因花一枝揉和叠印在月儿上,花香、月香也就分不清了,给人一种宁静恬淡的感觉。上面八种景物,构成四幅画面,声、形、色、味俱全,宛如过电影一般。
下片写河畔高楼与河下船里的情思。第一、二句用互比的手法,正面描写船人想象中的佳人形象:“人怜花似旧,花比人应瘦。”是“人怜花”还是花怜人,是“花比人”还是人比花,全在词人的情感中:“旧”与“瘦”。这与“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有异曲同工之妙。最后两句侧面描写佳人的相思,实际也是东坡自己的情思:“莫凭小栏杆,夜深花正寒。”词人运用李后主《浪淘沙·帘外雨潺潺》中的“独自莫凭栏”和“罗衾不耐五更寒”词句,不露痕迹,有点石成金之妙。
全词运用正面描写与侧面描写、比喻与通感的笔调,生动描绘了泗水上的冬夜月景,烘托了两种相思,一样情怀。只说“人怜花似旧”,不说花怜人全新;只说“夜深花正寒”,不说夜深人正寒。这种隐喻之笔,是词人描写佳人惯用的手法,值得借鉴。
创作背景
此词约作于宋神宗元丰七年(1084年)冬至。是时,东坡从泗洲(今河南省南阳市唐河县),过楚州(今江苏省境),登蔡景繁西阁,与王元龙晤,和楚守田待问,赋此词以嗔赠侍女。
宋代·苏轼的简介
苏轼(1037-1101),北宋文学家、书画家、美食家。字子瞻,号东坡居士。汉族,四川人,葬于颍昌(今河南省平顶山市郏县)。一生仕途坎坷,学识渊博,天资极高,诗文书画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诗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艺术表现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对后世有巨大影响,与辛弃疾并称苏辛;书法擅长行书、楷书,能自创新意,用笔丰腴跌宕,有天真烂漫之趣,与黄庭坚、米芾、蔡襄并称宋四家;画学文同,论画主张神似,提倡“士人画”。著有《苏东坡全集》和《东坡乐府》等。
...〔► 苏轼的诗(156篇)〕相别始一岁,幽忧有百端。
乃知一世中,少乐多悲患。
每忆少年日,未知人事艰。
颠狂无所阂,落魄去羁牵。
三月入洛阳,春深花未残。
龙门翠郁郁,伊水清潺潺。
逢君伊水畔,一见已开颜。
不暇谒大尹,相携步香山。
自兹惬所适,便若投山猿。
幕府足文士,相公方好贤。
希深好风骨,迥出风尘间。
师鲁心磊落,高谈羲与轩。
子渐口若讷,诵书坐千言。
彦国善饮酒,百盏颜未丹。
几道事闲远,风流如谢安。
子聪作参军,常跨跛虎鞯。
子野乃秃翁,戏弄时脱冠。
次公才旷奇,王霸驰笔端。
圣俞善吟哦,共嘲为阆仙。
惟予号达老,醉必如张颠。
洛阳古郡邑,万户美风烟。
荒凉见宫阙,表里壮河山。
相将日无事,上马若鸿翩。
出门尽垂柳,信步即名园。
嫩箨筠粉暗,渌池萍锦翻。
残花落酒面,飞絮拂归鞍。
寻尽水与竹,忽去嵩峰巅。
青苍缘万仞,杳蔼望三川。
花草窥涧窦,崎岖寻石泉。
君吟倚树立,我醉欹云眠。
子聪疑日近,谓若手可攀。
共题三醉石,留在八仙坛。
水云心已倦,归坐正杯盘。
飞琼始十八,妖妙犹双环。
寒篁暖凤嘴,银甲调鴈弦。
自制白云曲,始送黄金船。
珠帘卷明月,夜气如春烟。
灯花弄粉色,酒红生脸莲。
东堂榴花好,点缀裙腰鲜。
插花云髻上,展簟绿阴前。
乐事不可极,酣歌变为叹。
诏书走东下,丞相忽南迁。
送之伊水头,相顾泪潸潸。
腊月相公去,君随赴春官。
送君白马寺,独入东上门。
故府谁同在,新年独未还。
当时作此语,闻者已依然。
予始读翱《复性书》三篇,曰:此《中庸》之义疏尔。智者诚其性,当读《中庸》;愚者虽读此不晓也,不作可焉。又读《与韩侍郎荐贤书》,以谓翱特穷时愤世无荐己者,故丁宁如此;使其得志,亦未必。以韩为秦汉间好侠行义之一豪俊,亦善论人者也。最后读《幽怀赋》,然后置书而叹,叹已复读,不自休。恨,翱不生于今,不得与之交;又恨予不得生翱时,与翱上下其论也删。
凡昔翱一时人,有道而能文者,莫若韩愈。愈尝有赋矣,不过羡二鸟之光荣,叹一饱之无时尔。此其心使光荣而饱,则不复云矣。若翱独不然,其赋曰:“众嚣嚣而杂处兮,成叹老而嗟卑;视予心之不然兮,虑行道之犹非。”又怪神尧以一旅取天下,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以为忧必。呜呼!使当时君子皆易其叹老嗟卑之心为翱所忧之心,则唐之天下岂有乱与亡哉?
然翱幸不生今时,见今之事,则其忧又甚矣。奈何今之人不忧也?余行天下,见人多矣,脱有一人能如翱忧者,又皆贱远,与翱无异;其余光荣而饱者,一闻忧世之言,不以为狂人,则以为病痴子,不怒则笑之矣。呜呼,在位而不肯自忧,又禁他人使皆不得忧,可叹也夫!
景祐三年十月十七日,欧阳修书。